松间寒雾

新坟聚土,流浪世间。

【旅馆】五夜长宴

David视角的旅馆,没有按照满星顺序去写,并且更改原作情节,过去捏造,有严重ooc

喜欢疯批兔子罢了。


————————

第一餐。

兔先生叉起一块精心烤制的菜肴放入口中,迷迭香的清新混合着醇厚的蘑菇香气在口中蔓延开,遮盖住了肉类本身的腥气。难得的美味,他暗自思忖,如果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就更好了。

昨夜共乘一船来到锈湖旅馆的那位高傲的鹿先生迟迟没有露面,那个看上去有些咋咋呼呼的服务生哈维解释说鹿先生初来锈湖身体不适,因此错过了第一天的晚宴。是这样吗?兔先生手中的银餐叉轻轻拨了拨盘中的鹿排,眼中最初的惊惧和狐疑渐渐消退,有隐秘的兴奋在他眼中绽开。

“多谢款待,真是完美的一餐。”兔先生拈起餐巾掩了掩嘴,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地称赞道,却把后半句话封锁在喉咙中。

不知在你们的计划中…我最后会不会也变得如此美味。

野猪先生埋头大快朵颐,沉浸在美食中的他已经全然不顾礼节,连领带歪了都没有注意到。年迈的鸽子女士优雅地小口小口吃着盘中精致的菜肴,显然也对这道菜品相当满意。

只有野雉小姐抬头看向兔先生,微微蹙眉。

兔先生的回应是微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有些轻佻,有些俏皮。

邀请大家来到旅馆的旅馆主人猫头鹰先生直到晚宴结束也没有露面,举止优雅的管家乌鸦先生再三致歉,不过有了这样美味的食物,似乎没人在意主人的缺席。

用过了晚宴,听腻了鸽子女士的高谈阔论,兔先生早早地离席回到了房间。事实上他并没吃多少东西,对着盘中散发香味的鹿排,他感到莫名的恶心。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又似乎有种名为兴奋的情绪蠢蠢欲动……他感到刺激,不安,巨大的危机感将他笼罩。不管怎么说,事先给自己留出退路都是好的,不是吗?

离开前他注意到年轻的野雉小姐似乎也没怎么动刀叉,是觉得菜肴不合口味还是和他一样发现了不对?兔先生选择了沉默,他无意与人抱团求生。伟大的魔术师不需要搭档,他暗想。

嗒,嗒,嗒。走廊里穿来一连串足音。本应清脆的皮鞋与地面的碰响被不算厚实的地毯钝化,更显得诡秘。


今晚…会是谁呢?

会是谁,变成明天晚宴上的菜肴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兔先生锁好门——尽管知道这或许无济于事,但总归聊胜于无,带来些心理上的慰籍也好。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上床睡觉——第二夜就被选中的几率不大,还是养精蓄锐,准备好应对之后的危机。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

似乎一整夜都被光怪陆离的梦境所困,醒来时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梦中似乎有冲天的火光,还隐约有溺水的幻境,醒来时怎么也想不起梦中情节,却有一句话在脑中盘旋欲落——

“天堂岛的冬天可真冷啊。”

天堂岛?这座旅馆所在的小岛…是叫天堂岛来着,对吧?怎么回事,自己以前在冬天来过天堂岛吗?可是明明记忆中对这个小岛连听说都是来之前第一次听说,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度过了冬天呢?


兔先生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在房间里练了一会纸牌魔术。心不在焉地做着早已熟稔的魔术动作,卡牌在手中切来切去,脑中却在飞速地整理着思绪。不对劲,与世隔绝的小岛,失踪的鹿先生,迟迟没有露面的旅馆主人,故作神秘的邀请函…还有蠢蠢欲动的,想要冲破记忆的梦境——这一切一定有什么联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头鹰…先生…”他喃喃自语。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兔先生猛地竖起了长长的耳朵,他下意识地握住作为魔术道具的长刀,缓缓走到门前。

“谁?”

“兔先生,早餐好了,请问是否需要我为您端上来享用?”门外传来的是昨天那个年轻服务生哈维的声音。

“…不,谢谢。我这就下楼去餐厅。”兔先生松一口气,握紧长刀的手也微微松开。

神经过敏。


走下楼时兔先生遇到了年轻美丽的野雉小姐。她看上去有些没精神,像是昨晚没休息好的样子。昨日的高贵优雅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兔先生刻意忽略了她看向自己时的欲言又止。

看来觉得这里不对的不只自己一个。

来到餐厅时鸽子女士已经在用餐了,服务生哈维一溜小跑过来询问他和野雉小姐分别想喝些什么饮品。兔先生看向空着的两个座位,勾了勾嘴唇。

看来,昨晚遭殃的是那个看起来就愚蠢又傲慢的野猪先生。

野雉小姐看上去更加忧郁了,出于涵养,坐在她身边的兔先生对她眨眨眼,询问她是否有兴趣看个小魔术。

亮闪闪的纽扣在灵活的指尖旋转挪移,快的让人眼花缭乱,一个不留神,纽扣已经不见踪影,野雉小姐正屏气凝神地寻找纽扣的去向,冷不防被兔先生掌心冒出的玫瑰花瓣扑了满面。

她眉眼间的忧郁被冲淡了些许,一个笑容在她脸上浮现。

“谢谢你,戴……兔先生。”

兔先生喜欢别人对自己的魔术惊奇的样子,他也跟着笑起来,感觉昨晚开始就萦绕胸间的不安也散去了不少。

“这没什么,一个小把戏罢了,你喜欢就好。”

那边的鸽子女士似乎被他们的笑声吵到了,那混浊的眼珠冷冷地盯过来,一声绝非善意的咕哝钻进了二人的耳朵。

“下等人的游戏。”

兔先生眸光一沉,报以一个冷漠的眼神。

没有人能侮辱他的魔术。

如果能死在你的后面,那么品尝以你为原料的菜肴时,我会很高兴的。

他想。


晚宴。

经过了一整天的情绪沉淀,兔先生早就不在意那么多,他甚至有心情品鉴了一下昨天还坐在那对鸽子女士的高谈阔论嗤之以鼻的野猪先生的肉质——肥美可口,富有弹性。佐以芝士的浓淳,不得不让他对锈湖旅馆的厨师肃然起敬。

希望那位优秀的厨师烹调我的残躯时,也能发挥得如此稳定。

兔先生自嘲地想到。

野雉小姐依旧基本没吃什么,看得兔先生微微皱眉。

这样只会让她失去逃生的精力,别无作用。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

兔先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悄把自己还没动过的三明治推向了身边的野雉小姐。

“吃这个。”他头都没有偏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野雉小姐沉默着吃下了属于他的三明治,在兔先生离开座位回房间时候,他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她在哭?

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给了她一个三明治?


还剩三个人。

这一夜被选中的几率大幅增加,兔先生不敢再睡,握了长刀倚在床边假寐。

谁知刚刚入夜,纷乱繁杂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来,他几乎是被生生拖进了梦境之中。


美丽的天堂岛,安宁的庄园。温柔的母亲牵着自己和姐姐的手,沿着小路走啊走,走到码头上去。

母亲总是站在码头向远方眺望,偶尔还会喃喃地念着一个名字。“Jacob”,他知道这是哥哥的名字,那个,自己刚刚记事就被母亲送去远方,再也没有回到岛上的哥哥。

他从未离开过那个安宁却闭塞的小岛。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让他内心充满焦躁。他看过母亲写在井中密室里的公式和咒语,也听父亲一遍又一遍地说过“锈湖需要牺牲”。患有眼疾的姐姐曾和自己一同在冬日的锈湖上溜冰,玩弄岛上的青蛙成了他单调生活中的最大乐趣。

锈湖需要牺牲,母亲的死开启了永生的试炼。第一灾降临锈湖,所有的水源都被污染,啜饮着杯中的“血水”,他和家人一起等候长兄的归来。

多年不见的哥哥回到了锈湖,破解了血灾的考验。第二灾降临的时候其实他很兴奋,蛙灾,多有趣。可惜亲爱的哥哥很快就毁掉了这场有趣的灾难,他看着这位长子迫不及待地向命中注定的灭亡前进。蝇灾降临,唯一在一重重灾难中得到了乐趣的他毫不犹豫地将尖锐的蝇嘴刺向了父亲。

早在这群“家人”将火把扔向母亲的时刻,他就看透了这个虚伪的家庭终将分崩离析。

那又怎样呢?永生,说实话他根本嗤之以鼻,结局怎样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是享受这场混乱而已。

背叛者必须付出代价,沉入冰湖的瞬间他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有因有果,这样才对。之后冰冷的湖水呛进喉咙,意识被剥离,再睁开眼就是哥哥的脸近在咫尺。哥哥为他带上松鼠皮的帽子,担忧地看着湿淋淋的他在寒风中打颤。尽管冷得刺骨,他依旧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那愚蠢的,近乎单纯的哥哥啊,可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何种命运?

长夜降临,天堂岛被血月的光芒笼罩。然而这场长夜终将过去,天亮之时,就是哥哥的命运降临之时。

去吧,我亲爱的哥哥,是时候了,你有你的命运,你的命运早已被写好。

他看着哥哥,走进烈火中去。

只是他唯独没有想到,他从未看清过他的哥哥曾经干净纯粹的躯壳下面,跳动着怎样的心。


兔先生在梦境中挣脱出来。

全都,想起来了。前世种种,天堂岛上荒诞不经的悲剧。

那么,不肯露面的猫头鹰先生,是你吧,哥哥。

David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得有些悲哀。

他的猜想是对的,这是一场盛大的复仇,根本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天堂岛。

可是伟大的魔术师总会存在于世,无论以何种方式。

想清楚了这些,他以一种更加轻松的心情整理好衣装,带着挑衅一般的从容,走下楼,向餐厅走去。


餐厅里只有忧郁不安的野雉小姐,昨晚被清算了命运的是祖母。

David看着坐在桌前却无心用餐的姐姐,心情复杂。

“Elizabeth.”

叫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野雉小姐浑身一颤,她抬起头看过来,颤抖的目光中写满了久别重逢一般的感怀。

“David…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David眯眼笑着:“我想大概是昨晚。你呢?我亲爱的姐姐?我猜是前天晚上吧?”

Elizabeth摇了摇头,一脸严肃。“不,比那还要早。事实上,重新踏上天堂岛的那一刻,我就全都想起来了。”

“…真是敏锐。”David笑得云淡风轻,“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Elizabeth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突然惶恐起来。“不…我不知道…”

David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拥抱住了颤抖的姐姐,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从母亲死去时起我们就都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别怕。”

他镇定自若地安抚着被悲伤和愧疚淹没的姐姐,一如很久以前,长子之灾降临的那个清晨,他拥抱着姐姐,安抚她面具下战栗的灵魂。


土豆和鸽子肉的完美搭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即使知道刀叉下的肉块曾在很久以前是自己的祖母,David依旧平静地吃了下去。

味同嚼蜡。

他知道今夜大概率轮到了自己,所以他为即将到来的命运做足了准备。

是的,命运。他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他要束手就擒。

和姐姐道了晚安,在她担忧的目光中,David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心底蠢蠢欲动的兴奋和疯狂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席卷而来,一直以来对于刺激隐秘的期待攀爬上他的脸庞。恢复了记忆的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兔先生,而是天堂岛上,那个对灾难甘之如饴的David。

咯吱,门锁被拧开了,一身盛装的David转过身,对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好久不见,哥哥。”

“……”

猫头鹰金色的眼瞳清澈而平静无波,似乎并不为他恢复了记忆而感到惊讶。这份平静对于惯常享受于观众的惊奇的魔术师兔先生来说,是种无声的挫败。

“给我变个魔术吧,David。”低沉的声音,像是命令,也像是催眠,David着迷一般听着,点了点头。

“乐意至极。”

魔术师兔先生的招牌魔术,万箭穿心。他娴熟地钻进那个巨大的木箱,只留下头还露在外面。

尽管他知道,这个曾见证了自己无数次成功的表演的木箱,会是自己丧命的地方。

“哥哥,我的长刀就在那里,请你来做我的魔术助手吧。”David笑眯眯地说。

这个箱子上有近百个洞口,三把长刀有千万种搭配。可他毫不意外Jacob会知道唯一一种死局,他也毫不怀疑Jacob会让自己死在自己的魔术里。

第一把长刀刺进来,擦着脖颈穿过木箱,毫发无损。

第二把长刀刺进来,挑破了左侧的裤腿,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第三把长刀…从身后的刀孔插进来,一路穿破华丽的演出服,抵在了自己的后腰。

略略停顿,然后,狠狠地贯穿了身体。

巨大的疼痛让David的脑中空白了一瞬,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在灵魂震颤,摇摇欲坠之际,他无声地微笑起来。

他微笑着,微笑着感受那把刀从后腰刺进来,从小腹穿出去。先是疼痛从腹部蔓延开,后来就是麻木和寒冷一寸寸爬上四肢,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一年沉入冰湖,只是这一次不会有人捞他上来了。

Jacob打开木箱,David已经脱力的身体立刻倒了下来,依旧是平静地,Jacob扶住了他。

“睡吧。”

“哥…哥。”David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对Jacob挤出一个笑容,有血从他嘴角滴落,他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魔术…才刚刚…开始呢……”

猫头鹰金色的竖瞳狠狠一缩,神色难得的微微变化。

“猜一猜…我…咳…我会不会死…?”

猫头鹰先生默默看着怀里的身体冷却下去,再无声息,他松开手,任由那具躯体倒下去。

“哈维,收拾一下这里,把这个送去厨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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